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三涧溪由东涧溪、西涧溪、北涧溪3个自然村组成,有12个村民小组,有户,共人。村里的几个大姓,都是明代时山西移民的后裔。
元朝末年,受天灾战祸影响,河北、山东、江淮等地“饿殍成丘,赤地千里”,东西里、南北里皆成废墟。明朝廷为巩固江山,决定从人口密集的地方移民。朱元璋下令疏散山西2府、5州、51县民众,移送到京、冀、鲁、皖、苏等人烟稀少地区。据史料记载,从明初到永乐年间50年中,大规模移民18次,共数百万人。其中向山东移民11次,重点是济南府、东昌府、莱州府、衮州府等92县,移民达30万人。
当时,三涧溪一带人口凋零,到处残垣断壁。马、赵、陈、叶、蔡五姓人迁徙到此,在旧村落西边安家,取名西涧溪;李、王、邢姓人等,在旧村落东边落脚,取名东涧溪;王、赵姓人等,在旧村落北边河沟沿建屋,取名北涧溪。其时,涧溪村仅二三十户,不足百人。
山西洪洞县,有棵大槐树。涧溪的先祖迁徙时,都是在此树下集合,后人为了纪念,历代皆种国槐。几十年前,涧溪村古槐树很多,最大的一株,在北岭子南侧,树身数围,枯洞可容3人。逢年过节,村中老翁祭槐思乡,面朝西北方向,叩念列祖列宗。
世事变迁,东涧溪的李姓,西涧溪的马姓、赵姓,成为村里最大的家族,轮流在村里主事。自人民公社开始,东涧溪的李长洪干得最长,当了20多年大队支书,班子倒还稳定。
李长洪之后,是西涧溪的马厚滋,任6年支书,在西涧溪一呼百应。但东涧溪人不买账,特别是李大奎,没少刁难他。
接马厚滋的马世昆,也是西涧溪人,铁匠出身,以劈铁为业,人称“劈铁大王”。早年,他带着劈铁队,当“劈铁头”;出外干工程,当民工头;村里烧石灰,当“窑长”。逢年过节庄里排社戏、演节目,他当“导演”兼“演员”。行行精,样样行。
东方风来满园春。十一届三中全会后,马世昆与他的劈铁队,终于挣脱桎梏,正大光明走出三涧溪,走南闯北,承揽钢铁破碎业务,劈铁队更名为“钢铁冷断加工队”。年,为集体创收18万元。这在当时,是个天文数字。以后每年上台阶,到年前后,稳定在万元,每年交税25万元。多年间,三涧溪的水电费、提留费、推派费、日常运转费,均来自加工队。10年中,加工队由单一加工炉料、砸钢渣,发展到冷断钢板。
年,柳州钢厂中板厂请去马世昆,帮忙冷断钢板。试车那天,厂领导和科室人员纷纷跑去,现场围满了人。原来,按传统工艺,冷断钢板采用气割技术,但马世昆用的却是反剁口、背落锤。这项技术无人试过,是他自己发明的,不会损耗冷断钢坯。现场立着一座大铁架,高达12米,顶上悬一把巨锤,重达2吨。马世昆威风凛凛,指挥若定,一声令下,鹰钩脱开,大铁锤“呼”一声落下,厚厚的钢坯应声而断,干脆利落,人们大开眼界,齐声叫好。从此,马世昆名声大振,全国20多家中板厂,争相请他出马,冶金部也知道他大名。各厂家按以前的断钢法,给厚钢板割二道口,得消耗1瓶氧气、7公斤电石、损失钢材11公斤、人工费约10元。而用马世昆创新的冷断法,费用不到2元,节省大量人力、物力、财力。几年间,这支农民队伍仅凭此项技术,就为各钢厂节省资金上千万元。
太原钢铁公司有座钢渣山,高达23米,占地2.3平方公里,总量万立方米,已沉睡半个多世纪。年,加工厂副厂长李双良从岗位退下后,主动请缨处理钢渣山,不要国家一分钱投资。李双良慕名请马世昆协助。马世昆率领断钢队,架起17个锤,将渣山团团围住,每个锤架高15米,每个锤重达2吨,将钢渣破碎成炉料,用3年时间,“啃”尽钢渣山。连清朝时垫在沟底的废钢,也掘尽砸光。李双良回收废钢铁.9万吨,还自创设备,生产各种废渣延伸产品,创造经济价值3.3亿元,走出一条“以渣养渣、以渣治渣、自我积累、自我发展、综合治理、变废为宝”的治渣新路子,为治理污染、改善环境、循环经济、科学发展作出了贡献,被誉为“当代愚公”。年,联合国环境规划署把他列入《保护及改善环境卓越成果全球佳名录》,并颁发“全球佳”金质奖章。为此,他于、年两次荣获全国劳模称号,年荣获全国五一劳动奖章,年荣获全国“优秀共产*员”称号,当选第八届、第九届全国人大代表。而马世昆和他的断钢队却默默无闻,名不见经传。
马世昆和断钢队有积累后,目光投向家乡建设。年,筹建村面粉厂、腐竹厂,马世昆个人捐元修建三涧学校。年,筹建王白联中校办工厂。年,投资10万元,建三涧小学石化配件厂。年,马世昆个人出资5.8万元,建起村幼儿园,总面积平方米,建筑面积平方米,并配套齐全教学用具、办公用具、桌椅玩具。
年初,马世昆接任村支书。年,中央电视台在神州风采栏目中,介绍《马世昆和他的劈铁王国》。后来,马世昆又办起章丘县第三锻造厂、综合商店,开办南北2处煤井,打了棉花屋抽水井,增加水浇地近千亩,还合修从三号井到王白庄的沥青公路。三涧溪村进入鼎盛时期,周围村庄都刮目相看。
然而,这样贡献巨大、德高望重的领头雁,在担任村书记后,却被同班子的人处处使绊子,5年后气出脑溢血,被迫辞职,由李大奎接任。年,马世昆郁郁而终。
李大奎当家后,三涧溪村一路下滑,村集体家底被掏空,还四处欠债,导致村集体欠债80多万元,村干部没领过工资,几家集体企业承包给个人后,再没向集体交过钱。久而久之,企业被承包人占为己有。换届时,马厚滋坚决反对李大奎连任,说他是败家子,发动西涧溪*员,阻止李大奎连任。
西涧溪有个马绍明,原本在外经营锻造厂,见机会来了,回村竞选成功。然而,他缺乏农村经验,驾驭不住,处处被动,难以服众,仅干了一年半,就黯然下台,由西涧溪的赵廷全主持工作。
换届时,在马厚滋支持下,西涧溪的马素利上任。3年后,李大奎再次当选。马厚滋抓住其作弊的把柄,带着村民上访。李大奎仅干7天,就被罢免,仍由马素利接任。
这时,正逢章丘建设城东工业园,国道两侧须征地、拆迁。但马素利既征不了地,也拆不了迁,寸步难行。就在这当口,街道办事处声称收到举报信,有三四十人联名,说马素利贪污60万元,找马素利谈话,勒令其辞职。村集体欠债80万元,哪来的钱贪污?马素利有口难辩,知难而退,辞去村支书,只任村主任——往常的各届班子中,村主任均由村支书兼任。于是,上级派来王庆孝,希望他能打开局面。开始,王庆孝意气风发,渴望建功立业。未料,强龙难压地头蛇,他才干9个月,就铩羽而归。
由于班子软弱涣散,村里无人主事,*员一年开不了一次会,村务财务从来不公开。村干部没有补助,当然不愿意白使劲,整个班子一盘散沙。
这段“三国演义”,让高淑贞深感棘手。她诚恳地说:“恒德哥,你是实在人,说得在理。如果之前知道是这么个烂摊子,我说啥也不来。现在,我就像是过河的卒子,没有退路,也没有后悔药,只有往前拱。不管村子多乱,我不怕!要打就打,要骂就骂!刁民再多,我还怕了不成?邪还能压倒正?我不信这个邪!我娘家村过去也是个乱村,被我治了4年,不也成了先进村?人心都是肉长的,只要我自身正、下工夫、讲感情,石头也能把它焐热。我有这个信心,你也别泄气。我正缺人手,你情况熟、人缘好,留下帮我一把。有啥难处,我顶着,不会让你为难。现在可能没有工资,但请放心,我会让你们拿到工资的。如果你实在为难,等我站稳脚跟后,你再辞。行不?”
一席话,说得叶恒德目瞪口呆。一个女流之辈,说话比大老爷们还硬气。他有点心动,呷了几口茶,松了口:“你给我点时间,容我再想想。”
自序:破译乡村治理的“密码”之二
引子:村里的变化可大了之三│章丘绝非等闲地之四│运动会上脱颖而出
之五│过河卒子无退路
之六
公章“卡住”办事路
之七
妙计折服林子祥
之八
修路遇到“拦路虎”
之九
抱着孩子上工地
之十
支书不帮谁帮?
之十一
县志里藏着“致富经”
之十二
?你这去三涧溪准行!
之十三
?“下马威”激怒高淑贞
之十四
?三涧溪“很不简单”!
之十五
?6任书记都治不了的村
来源:爱济南客户端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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