概念98·城市文化客厅从今日起推出栏目——“陪都记忆”：
让我们跟着主事人季鸿女士的足迹，寻找陪都文化那段历史。
旗袍，旧景，街巷……
木楼，石阶，朱瓦……
在斑驳的树影里，
穿越时光的隧道，
一起来回味找寻，
昔日的山城旧貌，
那段历史的光阴。
本期推出“重庆，戴笠的胡蝶梦”，讲述“民国第一情痴”戴笠和“民国第一美人”胡蝶的故事……
重庆，戴笠藏蝶神仙洞
黑色的木门敞开着，迈下几级阶梯，透过堂屋，便见后院几棵偌大的*葛树宁静如初。爬山虎婀婀娜娜，藤蔓缠绕着这个小院，有的枯萎了过往，有的依旧青葱在今朝。如同记忆。
它们静静地看着岁月流逝，世事变迁……
一
寻蝶
雨后初晴，中山四路85号，曾家岩戴笠公馆。
鸟此起彼伏地在林间啼叫，间或远远传来一只公鸡鸣唱。
橙*的墙，暗红的窗棂，斑驳着树影，叶片随意地在石板上躺着，石阶上的缝隙里填满了青苔，毛茸茸地。
门前的石缸里养着一盆碗莲，一尾黑尾巴金鱼，孤单地。它也许在期待有人给它捧来一位伴侣。
窗台上一盆零零星星的绿萝，也是孤单的。
因为深秋的缘故，贴壁一排翠竹枯了杆，满枝萧瑟。
这里的主人是身份诡秘的特务头子——戴笠。
▲戴笠
戴笠，小名春风，字雨农。生于年5月28日，浙江江山人。早年曾在浙*周凤岐部当兵。后脱离部队到上海，在交易所结识蒋介石、戴季陶等人。随后，一路官运亨通，做到中国国民革命*陆*中将、国民*秘密部队*统局长，成为“中国最神秘的人物”。
这样一个以残酷无情著称，令人闻之战栗的男人，却是“民国第一情痴”，因为迷上“民国第一美人”胡蝶，他的爱情就此沦陷。
▲胡蝶
这栋三层洋楼，是戴笠的家。
而他常去的，是另一处隐秘公馆神仙洞。
二
迷蝶
上世纪三十年代，上海，香皂、香烟上都是她迷人的微笑，深深的酒涡，深情的明眸。
她是胡蝶，是时尚的象征，她的旗袍、她的首饰，时髦女性纷纷效仿。
胡蝶原名胡瑞华，原籍广东鹤山，年出生于上海，被称为三十年代最美丽的女人，有“民国第一美人”之称。
她家喻户晓，从二十世纪二十年代末延续到六十年代，主演影片一百余部。
年，《明星日报》发起“电影皇后大选举”，虽然那时有妩媚俊美的红星阮玲玉，但胡蝶左右逢缘，讨人喜欢，票数自然超越阮玲玉，夺得影后桂冠。
那时，胡蝶哪里知道，她银幕上的莞尔一笑，便让那个时常坐在黑暗影院里的痴情男人发着呆，醉倒在那对浅笑的酒涡里。
她火遍上海滩，大红大紫。
他刚到上海滩，吃穿皆愁。
他只能痴痴地凝视着银幕，他的女神，遥不可及。
随后，抗战全面爆发，日本人进驻上海，他再无时机进入影院赏蝶，唯有梦境之中。
众人皆有两副面孔，哪一个更真实呢？
他：*统特务，冷漠残忍；
他：文艺青年，柔情似水。
他在冷酷的现实里追求完美的爱情，如此矛盾。
三
诱蝶
胡蝶十六岁那年成为中华电影学校的学生，毕业后与影星林雪怀相爱，订婚。
然而，未婚夫生意困顿，放纵堕落，她走上法庭，解除婚约。
很快，在北京，她再嫁洋行职员潘有声，潘有声个性柔软，事事迁就于她。
抗战爆发，上海失守，潘在香港做生意，她跟随，日子暂且太平。
戴笠十七岁那年成婚，妻毛秀丛是一位财主千金。抗战初期，毛秀丛因病死在上海。
之后，戴笠和身边的几名女特务有染。
在胡蝶之前，戴笠有一位女秘书兼女友佘淑恒，标致丰满。
佘是南京中央大学外语系的高材生，戴说要把她培养成“师母”(宋美龄)那样的“美国通”。
戴笠把佘送出国留学前一晚，两人是山盟海誓。然而，出国不久，佘就在美国另交了男朋友。
戴笠得知这个消息，依旧发给她生活费。
年，日*占领香港，找到胡蝶，邀她拍一部影片《胡蝶游东京》，宣扬所谓“中日亲善”。
她不可能当汉奸，那时她已年过三十，身材发福，她谎称自己身怀有孕，婉拒日方，然后举家仓皇出逃，先去韶关，再去桂林，目的重庆。
行前，她将历年积存的金银细软装成三十只箱子，托人代运。
然而，途中被劫。
她万念俱灰，束手无策，愁眉不展，有人告诉她可以求助国民**统局长戴笠。
有些人，有些事，是命中注定的。
她主动联系上他，他简直不敢相信，他按捺住狂跳不已的心。
他知时局动荡，兵荒马乱，劫匪如麻，难以找回，但满口应允。
他要她仔细写下清单，请她安心。
年11月24日，戴笠购买了机票，一路关照下，胡蝶一家安全抵达重庆。
戴笠把自己在重庆中四路号的公馆腾出来，让胡蝶一家居住。
友人特设盛大舞会接风洗尘，这是他第一次见到“梦中情人”，他邀她共舞，她说舟车劳累，困倦疲乏，只跳一曲。
那一夜，他似乎在云里梦里，拥蝶翩跹！
新年即将来临，他把她的一家请到曾家岩的公馆吃年夜饭。
那个除夕之夜，在场的人均看见他脸上溢满天真。他俩玩儿起了纸牌，带着胡蝶的三个孩子放焰火。
那段日子，戴笠根据胡蝶提供的财物明细派人到全世界四处购置，如法国香水、意大利皮装等。
一日，他将这些物品归还于她的眼前，谎说是追回部分财物。
她是明眼人，内心知悉，这些财物焕然一新，还贴着标签，不由得眼含泪水，激动地抓住戴笠的手说：“戴先生，你叫我怎样报答你才好？”
见桃花带雨，他拿出手绢给她擦拭眼泪，她脸上泛起红晕，对他的态度由冷变热。
此情此景，他快乐地像个孩子般，心都要蹦出胸膛。
潘有声开始计划着赚钱养家，不久因私藏枪支被抓。
胡蝶再次求助戴笠放了潘，戴自然应允。
她身体不好，他请名医给她调理。战时重庆缺水果，他又请人从*购来水果给她送去，还时常来陪她散心。
一颦一笑，常来常往，其间的微妙关系，胡蝶夫妇内心岂能不知。
他的心思她自然明了，他的心彻底被她俘虏了。
年，戴笠给潘有声发了商人梦寐以求的专员委任状和滇缅公路通行证，派人打发潘去昆明做生意。
调虎离山，独占花魁。
潘一走，他将她纳为“地下情人”。
其实，戴杀掉潘如同灭掉草芥，但他对她小心翼翼，不会鱼死网破。
他哪怕眼中再有锋芒，一见到她，利剑回鞘，满目柔情。
四
藏蝶
如获至宝，藏蝶何处？
最初，他把她藏在歌乐山杨家山公馆。
胡蝶不喜此地，屋前是山，屋外是山，没有花园。
戴笠立即花费近万银元到全世界购买奇花异草。
为排遣她的寂寞，哪怕再忙碌，他每天早晚总要陪她散步于花前月下。
她嫌公馆窗户狭小，楼前景物不佳，他又为她修建了好几处住所：罗家湾19号、重庆南岸汪山、嘉陵新村、浮图关李家花园。
最终，他选中神仙洞，重新修建别墅。
神仙洞位于“王园”，是当时是戴笠的同僚、陆*上将王陵基的私家公馆，戴笠和其私交甚好，助笠金屋藏蝶，此乃小事一桩。
他认为神仙洞地名吉利，景美清静，依山傍水，佳人如仙，便于隐居。
曾经的“王园”，南起枇杷山正街，北止于罗家湾，正门设在今日的文化遗产研究院考古研究所台阶前，北墙一直延伸到今日的中山三路马路旁，正门左侧有马号，是存放车轿的地方，还有冬季存放名贵花木的暖房。
戴笠当时的办公地点在现在的劳动人民文化宫，而他的家在曾家岩，附近还有罗斯福图书馆、中央电影制片厂。那时期，白杨、张瑞芳也在此地。
戴笠思索着，他整日忙碌，担心美人烦闷，隐居在此，幽会更加方便。
这里原有14栋楼和一个碉堡，王陵基购买地皮后，进行了改造，主楼为“红楼”，侧面一栋包裹其中的三层深青色小楼即是戴笠藏蝶的神仙洞公馆。
戴笠为显真心，博佳人一笑，修这所公馆时，他要求汽车可以直达门口而不爬坡。
他亲自测好地形，凡车路经过的地方，居民们都得搬走，房子一律拆迁。他又在空闲缝隙处，种满香花异草。
为了更加隐秘安全，他在别墅外围修建了电网、水渠及隔离外界的围墙，外面还设置了岗亭。
胡蝶的丈夫潘有声从外地归来，得知已被“鸠占鹊巢”，几次直奔*统局本部找戴笠，都吃了闭门羹。
戴笠的秘书王汉光去找他：“你还是拿些钱，聪明人不吃眼前亏。”
潘有声长叹一声，悻悻然回了上海。
他哪里知道，渝中区枇杷山正街72号，神仙洞新建的戴笠公馆，幽居着美丽的胡蝶。
一只漆黑的猫从底楼觅了食，轻盈无声地顺着木梯一级级攀爬，溜进一个房间。
缓步走进小楼，一缕光线从玻璃窗外穿越过来，这里静地似乎能听见树叶落地的声音。
楼内光线有些暗淡，底楼是仓库或厨房，平层一楼是跳舞厅，上面一层是胡蝶的居所，有一个带着罗马柱的小阳台。现在增加了一层，不久会完全恢复成陪都时期的样子。
盛夏时节，那些缠绕四壁的爬山虎会长出浓密的叶子，将这栋小楼完全遮掩缠绕，更增加了几分隐秘和安全。
那段日子，她想吃珍奇异果，他从印度空运来她喜欢的水果。
她嫌拖鞋不好，他买来一大堆鞋供她选。
她嫌这嫌那，他始终有求必应；
她要这要那，他始终体贴入微。
如此幽居生活，极尽奢华富贵。
五
梦蝶
他是爱她的，他用情至深，人尽皆知。
他含情脉脉地对她说：“我今生最大的心愿是与你正式结为夫妻，为了你，我什么都可以不要！”
可是，自始自终，她爱过他么？无人知晓。
但是，倘若她不爱他或不让他爱，他又怎会对她如此痴迷？
这便是她的城府，她从不外露的内心隐秘世界。
这些日子，没人见她掉过一滴眼泪，她的喜怒哀乐也是恰如其分的。
她毕竟是影后，她知道此时此刻需要她扮演何种角色，她如一只内心一直思索外表始终安静的猫，等待着未知的明天……
日光或月色缓缓地流淌在柔软的温床、木质的楼板、绿了枯了的爬山虎上……
日复一日，年复一年。
时光就这样，缓缓流淌着，三年。
抗战胜利后，他把胡蝶送到了上海。
他准备在年3月下旬，给她名分，名正言顺地迎娶她。
然而，3月17日，他乘坐的飞机坠落于南京江宁板桥镇戴山，机毁人亡。
那日，噩耗传来，蒋公闻讯，口吐鲜血。
胡蝶闻讯，飞身如蝶，去寻潘郎。一家人重又迁居香港。
后来，在她的回忆录中，始终没有提及这段历史。
在此后的岁月里，她又经历了太多风雨坎坷，然而，她依旧在不同的人生境遇里扮演好她不同的角色。
年4月23日，加拿大温哥华，胡蝶因中风并发心脏病，她留在人间最后一句话：“蝴蝶要飞走啦！”
胡蝶飞走了。香消玉殒。
在历史的丛花之中，翩跹远离。
她和这段她只字不提的历史，存活于今。
秋雨淅沥，一夜薄凉如水。
世事变迁，不过云淡风轻。
文/葡萄
图/老虎（黑白图片源于网络）
编辑/小米
预览时标签不可点收录于话题#个上一篇下一篇